受到大家的鼓勵,決定繼續寫故事,之前的故事都只寫到我好的一面,其實我也曾是殺手級的老師喔!
想到阿民,現在已經30歲了,我是去年才又見到他,特地要學生把他叫來看我的,因為想到自己以前用種種不同的方式凌虐他,覺得很過意不去,所以特別要學生找他來!
他以前超皮的,體格就跟burgee一樣壯碩,是班上的大哥大,當時我才剛畢業,學校就把這一班國三的B段班交給我,記得第一天一進教室,阿和(阿民的死黨)站在門口,嘴巴有嚼檳榔的痕跡,一臉邪惡的笑容問我說:”你是我們老師喔?”我心裡實在是剉的要命,但是還是一臉鎮定的走上講台,被講桌遮住的地方都在抖,後來是怎麼度過的,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,只記得當時的那個印象!
接下來就是每天對付阿民了,他呢,曾把弱小的同學抱起來摔到地上,嘲笑欺負米粉妹(天生自然捲,又必須剪學生頭,頭髮就會很澎,很可憐),使喚同學幫他做事(掃地工作,跑腿買東西等等),破壞教室佈置,還有一次一早來,站到同學們的桌上跳舞,把每個桌子踩的都是腳印….反正所有想的到想不到的事,他都做過啦!
那我呢,一定必須制住他的嘛!要保護其他同學啊,所以,記得罰過他青蛙跳500下,而且每一下要跳高過門框,我就站在旁邊數;還罰過他伏地挺身100下,他還問我要用單手還是雙手?我當然說”單手”,然後他又問”左手還是右手”,”左手”,看他有沒有夠皮的?那鞭打更是常有的,不是打手,是要他趴著,屁股翹起來,打屁屁;還有….那時候男生都會去訂做褲子,就褲管故意車的很窄,我還剪過他的褲子….(好壞喔)
後來,不是新聞常報導老師體罰學生,賠多少錢的嗎?有一天我就突然想到阿民,想說,我以前這樣對他,不知道他會不會恨我?而且十多年來,他也沒回來找我,所以就要其他同學找他,結果,我才知道,原來學生會因為覺得自己表現不好,而不好意思也不敢回來看老師!我就要同學跟他說:”老師很想他,要他回來看我”
所以他就來了,很可愛,已經快30歲了,看到老師還一副靦腆的樣子,真的很有趣,一看到他,我就問他,”阿民, 我以前這樣打你,你會不會恨我?!”,他愣了一下喔,就說”不會ㄚ,是他自己太頑劣”(用台語),然後我跟他說:”老師有算過,如果按照現在這種告老師的狀況,我可能欠你三棟房子,兩輛汽車”,他就笑說,不會啦,他還覺得現在那種告老師的,很不對呢!!
而且他根本不記得我說的這些,因為打的最兇的是他媽,所以我那個根本不算什麼,他反而覺得最痛苦記得最清楚的,是我威脅他國三最後一次段考,社會科如果不及格,不給他畢業證書!還把他換位置,坐在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中間,逼他讀書….
他記得的這些,我一點印象都沒有,可見每個人的認知,差別有多大!!他現在在開貨車,早上要到菜市場載貨,有一個小孩,但是老婆已經跑掉了….
問他會不會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念書?毫不猶豫的回答:”當然不會ㄚ,看到書就厭煩,根本一點也不想讀書!”(不只他喔,旁邊的小龍也一直點頭)我那時很訝異這個答案,以為他會說,早知道要好好讀書勒!所以,我現在才會真的明白,不是每個人都能讀書的這件事!
每個人有適合他自己的生活方式,由他自己選擇,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,我們不能用自己的想法來衡量他人,或擅自以為自己是在幫別人,但用的卻是自以為是的方法,這是我們都必須深思的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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